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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鴉幼兒的繪畫能力的發展()



塗鴉是幼兒寫給自己的信,是孩子回歸到「自身」的自我說明。




                                                       
摘自:網路文章




站在幼兒世界的門口,我們遲疑地問自己:我們能夠這樣毫無困難地跨進這個世界嗎?這世界的門是真的為我們而敞開著嗎?或是需要念一句「芝麻開門」之類的暗語才進得去?




  約是在孩子長到二至三歲時,我們會突然發現他開始在紙上塗鴉,我們在紙上發現了雜亂的圓圈或是鋸狀線條,這時候我們知道孩子的「意思」嗎?我們常常以為:「孩子在寫字」;而我們一定也認為孩子可能也會這樣講。於是,一切彷彿都非常正常,大人寫字,孩子看見了,便玩著模仿起來,他當然不能真正寫字,而是亂抹亂塗地畫一些讓人無法辨認的圖形,直到有一天,他真的學習寫字,而不是塗鴉時,我們才發覺之前的認知有問題,而我們的問題究竟在哪兒呢?




  事實上,這樣的解釋很是迷人的,因此,有些教育學家直到今天,還非常滿意使用這套解釋。我們從「孩子在寫字」這句話上便開始了一場小小的悲喜劇。我們錯以為能夠理解孩子,是悲劇;孩子願意接受這種「理解遊戲」,或叫做「捉迷藏遊戲」,是喜劇。因為,當孩子看見大人寫字時,他對這項活動唯一的興趣是:可能借助於某一工具在紙上表達;更準確地說,是在紙上印下運動和節奏。對這項活動的意義 用文字記錄語言 他還一點也不清楚。孩子的筆下產生的是一種可以具有各種意義的東西,這就是韻律的體驗。孩子正是在塗鴉中尋找、品嘗、並且漸漸地知道如何記錄下這種經歷。




〈幼兒身心發展與繪畫能力發展〉




  用一個專業術語來講,小孩子的塗鴉是由運動引起。要是孩子的空間感覺、身體感覺和運動感覺與大人的感覺相同的話,要辨認出塗鴉裡的象形文字該是輕而易舉的。然而,事實卻完全不是如此,塗鴉的原始形狀,根本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鋸狀線;鋸狀線是假裝大人文字的,居於兒童較後的發展階段。塗鴉的原始形狀是旋轉型的運動,是旋渦狀和線團狀。從這裡可以推斷出:小孩的空間感覺是「旋轉」型的,也就是說,他的手受著一個旋轉的發動機的操縱。




  我們不應被這個極端的技術比喻嚇倒,塗鴉從一個大人早已封閉的領域裡敲響我們的感覺之門,上面的比喻,不過是使我們對此有所準備。只有勇敢地放棄那種以為不藉任何工具就能達到的直接理解;只有毫無條件地承認兒童與大人的不同;只有放棄出自同情的善意,並對兒童的說話懷有崇敬,才能繼續幫助我們。比如說:我們是陸生動物而不是兩棲動物,這是不言而喻的。




但對一個兩年前還生活在母體裡,像魚在海水裡一樣只感到溼灑灑液體的生命來說,在陸地上的生活還不是那樣理所當然。這個被擱淺在陸地上的水生動物,已經經驗了非凡的閱歷:沒有可掩護的驚恐,光線的衝擊,觸摸軟硬、冷熱的東西,飢餓時的折磨痛苦;但他也有許多充滿勝利的經歷:抓拿與握緊,扔出與撿起,爬動、第一次抬起身體,站立與走動
戰勝了重力。但每一次冒險之後;每一次勝利之後;每一次失敗之後,他滿載看做為戰利品的經驗,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如同進入一個棲生的巢穴。




心理學家萊爾修(Lersch, 1898-1972,德國心理學家)說:「人在發展的最初階段,就像一個封閉的敏感的球體,主要生活在他自身裡面,世界的吸引力只碰到了球的外緣。」




  當幼兒首次記錄下他的空間感覺時,他便暫時被拉回到這個嬰兒世界、原始世界。做為人的特性,他有能力用一種精神行為把自己從「無盡長期」的經歷中解放出來,按大人的計算,「無盡長期」是指一、兩年前;而對孩子來說,卻是很久很久以前,孩子把他的經歷展示出來,表現出來,並和他的內心、和他那還記億猶新的身體進行積極的交談。塗鴉是幼兒寫給自己的信,是孩子回歸到「自身」的自我說明。這是一個新的開端,此開端遠遠落後於語言階段,因為,當幼兒首次拿起鉛筆時,他早已處於語言階段。塗鴉是牙牙學語,是無內容、無言語的,它是生命律動本身。




  我們就是這樣看看小孩子們,一次又一次從他們「旋轉」的空間感覺中出發,完成那些圓圈狀的、渦狀的運動,使一族線團像叢林一樣佈滿了畫紙。有些孩子甚至雙手在畫紙上像在麵粉盆裡那樣攪動。除了這種原始形式,我們還發現一些不斷重複地從上到下的垂直動作和斜向一邊的水平動作,由此形成一個交叉狀的圖像。從時間上看來,這些動作通常出現得比較早,但它在意義上卻是次要的。正如在語言發展中,一律單調的牙牙兒語裡,將漸漸出現幾組音素,並通過自己模仿得到認可與定型,從無盡的圓圈中也能慢慢產生單值的完整的形象,或是幾筆縱橫線、或是做幾個圓圈動作後便完成為封閉的形象,從而產生一個自我創造的形象。在接下來的鋸狀線裡,也可以觀察到同樣的情形。




  這裡告訴我們,孩子們「寫字」時實際上是在走動,他在塗鴉鋸狀線時便是在走過畫紙;就像蒼蠅爬過牆壁。渦狀形、交叉形和鋸狀形使我們認識了幼兒在圖畫中的三種基本經歷:第一是漂浮。這時,幼兒像小星星一樣運轉 這是旋轉的空間感覺;第二是站立。幼兒此時品嘗的是水平和垂直方向,以及、起來的感覺 這是原始的交叉;第三是走動。幼兒戰勝了重力 表現為鋸狀。




這三種原始現象以外,很快還會出現所謂的箱狀形,空間感覺在與重力、地面、桌腿、椅腿的交鋒中得到增強,箱狀形首先從渦狀形中發展出來。箱形渦狀是旋轉的空間感覺和堅實的地面感覺的統一,可以比喻成在旋轉內的爬行。在旋轉內走動,即鋸齒渦狀就相對出現得少些。




  讓孩子在路面上畫畫,便容易得到一張隨意的箱狀圖,這時,畫畫的手靠近腳旁,站立感和堅固感得到增強。一個兩歲半女孩子,她把幾個三角形和四方形叫做「房子」。聽到這兩個字,有些大人會長呼一口氣:終於出現了一個詞、一個名字、一個意思。許多父母擔心的就是:孩子塗鴉的內容雖然明擺在紙上,但這些內容卻不是來自我們平常所見的世界。這些內容是出自孩子身體裡那模糊的記憶,出自自然的身體感受,這些記憶和感受,大人早已遺忘了。孩字畫裡的形象在漂浮、在觸摸、在走動、在站立,整個孩子在畫裡表達的不光是他的智力,在這樣的畫前,單憑視覺是不夠的。




一百五十年前,大教育家赫爾巴特(Herbart, 1776-1841, 德國哲學家、心理學家、教育家)寫道:「有許多在幼小時候還能閃爍的微光,到長大成人時卻消失殆盡,因而,使成人無法把光煽成熊熊火餓,這是教育的不幸。」即使心理學已進步很多,這樣的困難今天仍然存在,因為,我們偏愛可理解的、近而熟悉的東西;而不愛本質不同的東西。我們孜孜不倦地探求真理,總想對孩子施加影響,卻沒有認識到這種做法的危害性。受著愛的羈絆、不安的催迫,我們不是謹慎地讓孩子不快不慢地走他的路,而是急於要他們跨過把我們和他們分開的鴻溝。




  我們給予幼兒圖畫世界第一個大的干擾,便是當孩子給我們看他的作品時,我們總是提出一個既明顯又煩人的問題:「這是甚麼?」這個問題,猶如一根套繩,把孩子套住,扯到我們跟前來。這是愛的詭計?還是習慣的權力?孩子倒是樂意幫忙,隨便給一個解釋。取名字總是個很有趣的遊戲,他當時想到甚麼,我們便會得到甚麼樣的答覆,他也許會說圖形是爸爸、月亮、馬鈴薯、氣球等一切可能的東西。於是,我們便造成了一場嚴重的後果:把原始的塗鴉世界和已經進步了許多的語言世界連在一起了。這只能加快和縮短圖畫發展,使之不能達到有機的成熟,因為,語言每每道出事物,而把那些尚未從孩子身上分離出來的形象事物化,事物的具體性(寫實性)有一天將表現在畫裡,但該表現出來的確切時間只有孩子知道;大人並不了解。孩子自己為形象取的名稱幾年後他還念念不忘;為回答問題而硬擠出來的名稱,轉眼就被他置於腦後了。




  過早提出「這是甚麼」的問題,不僅只有這個害處,這種看似不關痛癢的干預,還會引發各感官在圖像完成時玄妙的配合發生紊亂。幼兒在塗鴉階段,以客觀的形式表現為圖像之尚未學會說話前的發展,眼睛首先是與手、即觸覺器官合作來探知世界,要等做為偵察員的手報告了那些東西有多遠,多輕、多堅固、多沈重以後;等所有空間都爬完、走完、感覺透徹以後,眼睛才了解世界,手和腳才可以休息。此時,眼才和耳合作,幫助給事物命名。繪畫便是在一種新的、精神的領域重複這種發展,如果,在繪畫時越過「觸覺」即觸摸階段,或者,此階段的發展期間太短,兒童的繪畫便缺少最根本的東西:對物體世界的成形和結構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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